位于阿拉巴马州奥佩利卡的Wright’s Market自1970年代以来一直是当地的标志性超市。这座拥有约3万人口的小镇毗邻奥本大学（Auburn University）。该超市大约三分之一的销售额依赖于补充营养援助计划（SNAP）。SNAP（前称“食物券”）是美国最大的反饥饿项目。根据预算与政策优先中心的数据，受益者平均每天可领取约6.16美元。
“SNAP是我们经营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店主吉米·赖特（Jimmy Wright）表示。他12岁时就开始在这家店工作，近30年前买下了它。“我们看到很多勤奋工作的人依靠这个项目来养家糊口和支付房租。”然而，特朗普总统提出的《美丽大法案》（One Big Beautiful Bill Act）将对SNAP进行该项目86年来最大幅度的削减，威胁到4200多万人的援助资格。杂货商和经济学家指出，这也危及SNAP在农村等社区中作为经济支柱的角色。赖特表示，SNAP对包括农民、制造商和批发商在内的整个供应链都是“强有力的经济驱动因素”。
5月，进步派智库美国进步中心指出，全国有约2.7万家零售商——主要分布在SNAP受益者占比较高的农村地区——将首当其冲受到削减影响。大型连锁店如沃尔玛、克罗格和Dollar General可以承受这类冲击。但依赖SNAP维持微薄利润的独立杂货店将遭受沉重打击，食品专家表示。这些独立杂货店通常是农村和低收入地区唯一的全服务超市。除了削减SNAP，法案还涉及对医疗补助的更改，可能会影响到共和党曾承诺保护的大量弱势群体。
在Wright’s Market，SNAP受益者是忠实的顾客群体，影响着商家的经营决策。例如，超市会根据低收入顾客的预算来设置食品种类和价格，并参与农业部旨在帮助SNAP受益者购买新鲜水果、蔬菜和牛奶的计划。但SNAP削减可能迫使Wright’s Market涨价或裁员。“如果我们的收入开始下降，我们就必须想办法弥补，以维持运营，”赖特说。
农业部数据显示，每新增5美元SNAP援助，可带来最多9美元的本地经济活动。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2020年的一项研究发现，SNAP还促使更多商店开业，并带来更高的就业、销售额和工资。赖特也是全国独立杂货商的倡导者。他说：“SNAP对商店的生存至关重要。小型商店没有足够的销售量来应对损失，他们更依赖SNAP的强大功能以及顾客能够使用它。”
“城市和农村地区的‘食物沙漠’将增多”
国会预算办公室表示，该法案将在未来十年减少约1870亿美元的SNAP联邦支出。众议院共和党人称这些变化将“恢复项目的诚信”，并通过推动更多人就业来让杂货商受益。该法案的新工作要求扩大至抚养13岁以上孩子的父母，以及55至64岁的人群。众议院农业委员会主席、宾夕法尼亚州共和党人汤普森（G.T. Thompson）告诉《政治》网站：“很多目前因失业而领取SNAP的人，将开始攀登机会阶梯，这意味着他们将拥有更多资源来购买食品。因此我们的杂货商会因此受益。”但研究表明，SNAP的工作要求并不会提高就业率。
相反，SNAP削减甚至可能导致就业岗位流失。今年早些时候，非营利研究组织“联邦基金”估计，此举可能导致农业、食品零售和食品加工领域流失14.3万个相关岗位。2023年，SNAP为全美26.2万个零售商带来1240亿美元的销售额，其中一半来自沃尔玛等超级商店，四分之一来自超市。杂货行业因此大力反对削减资金。“SNAP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活动，精准刺激了一个特定行业——杂货业，”肯塔基大学贫困研究中心创始主任詹姆斯·齐利亚克（James Ziliak）说。“SNAP的一大优势是这些资金都在本地使用。”“它对贫困社区（无论城市还是农村）以及那些拥有大量低收入劳动力的富裕社区来说，都是当地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他补充说。独立杂货连锁IGA的首席执行官约翰·罗斯估计，SNAP的总资金将在短期内削减5%-6%，长期内削减8%-9%。他指出，这可能就是“超市生存与失败之间的分水岭”。“这可能会在城市和农村地区制造出更多‘食物沙漠’，”他说。
经济低谷时的重要“稳定器”
许多经济学家认为，SNAP是最有效的社会安全网项目之一，因为它在经济衰退期间能自动发挥稳定器作用。当收入下降时，更多人符合资格并注册SNAP，从而使支出上升。2018至2023年期间，美国约12%的家庭接受了食品援助。其中大约一半是有残疾人或育有子女的家庭。要符合资格，家庭收入必须在联邦贫困线的130%或以下。西北大学经济学家、社会政策研究者黛安·斯赞岑巴赫（Diane Whitmore Schanzenbach）说，SNAP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它与市场深度整合。“它依赖私营部门来提供人们可以购买的食物。这非常符合我们的优势。”她说，“政府擅长的是将资源交到人们手中，让他们通过正常的商业渠道——在本地商店——进行消费。”
但这项新法律对SNAP做出了多项重大变更，将立刻并长期影响杂货商。斯赞岑巴赫表示，新工作要求不会吸引更多人就业，反而会将许多贫困人口踢出援助范围。“这些人面临着巨大的就业障碍。他们不是躺在沙发上玩电子游戏的人，”她说，“他们有毒瘾，有心理健康问题。说‘我们要拿走你的食物援助，这样你就会去工作’，完全不合逻辑。”该法案还首次将部分联邦项目成本转嫁给各州。斯赞岑巴赫指出，州政府的借贷能力不如联邦政府，因此下次经济衰退或州财政吃紧时，SNAP将不再是那么有效的经济稳定器。
在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SNAP是低收入群体获得援助的最大来源，帮助许多商家维持运营。“人们还是要吃饭的，”她说。但未来他们不会再去超市消费、刺激本地经济，而是“不得不去食物银行，而这些机构根本没有能力满足如此庞大的需求。”
（图片源于C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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