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8月1日的美国就业报告因总统唐纳德·特朗普解雇负责该数据的专员而被舆论聚焦，但经济学家们并未忽视这份报告所传递出的关键信号——他们对美国就业市场日益担忧。这份报告中的部分数据，让经济学家重新提起了一个他们数月未曾提及的词：衰退（recession）。
过去三个月，美国的招聘速度大幅放缓，这不仅令劳工统计局（BLS）的统计人员陷入困境，也使其不得不大幅下调对5月和6月的初步就业估算。BLS将5月和6月的新增就业人数合计下调了25.8万个。这一大幅修正引发了经济学家的强烈警觉——自1968年有记录以来，每当某两个月的数据修正幅度达到类似水平时，美国经济就正处于或即将进入衰退。“就业市场非常糟糕，”前国会预算办公室主任、布什政府时期经济顾问道格拉斯·霍尔茨-伊金表示，“除教育和医疗领域外，过去三个月私营部门的就业人数是负增长的。这太可怕了。”
警报响起，但尚未进入衰退
2024年美国平均每月新增就业岗位仅为85,000个，远低于疫情前每月平均177,000个的水平。不过，就业数据疲软并不一定意味着美国已经或即将陷入衰退。尽管多项经济指标近期出现疲软，例如第二季度GDP增长放缓、制造业和服务业扩张低于预期等，但官方认定经济是否进入衰退的国家经济研究局（NBER）通常依据四大指标：消费者支出、个人收入、工厂产出和就业。此前，这些指标均未显示美国接近衰退——直到上周五的这份就业报告发布。
即便如此，这份报告引发的“衰退警钟”仍存在一些变数。Truist公司联席首席投资官基思·勒纳（Keith Lerner）指出，就业增长乏力可能受到特朗普关税政策带来的企业不确定性影响，目前尚难判断未来是短期波动还是长期低迷。“美国经济正处于‘混沌维持’状态，”勒纳说，“鉴于这份报告所展现出的滞后现象，美联储可能已经落后于形势，应尽快采取行动降息。”
美联储早已意识到招聘活动放缓，但由于他们在上周决定维持利率不变时尚未掌握最近几个月的急剧放缓数据，这意味着经济可能比多数经济学家原先预测的更疲软。Brave Eagle Wealth Management首席投资官罗伯特·鲁吉雷洛（Robert Ruggirello）表示：“虽然这份报告不代表经济已进入衰退，但它确实显示出企业正在冻结招聘、推迟扩张，直到政策和市场前景更加明确。”
幕后元凶：特朗普政策？
讽刺的是，导致招聘放缓的“元凶”，正是促使美联储迟迟不愿降息的关键原因之一：特朗普的关税政策。原本担心关税推高通胀的美联储保持观望态度，但现在企业正因成本不确定性而冻结招聘，调整投资方向。“总统非常规的经济政策可能正在对就业市场产生冲击，”FwdBonds首席经济学家克里斯·鲁普基（Chris Rupkey）表示，“企业不再观望，已经开始削减新员工招聘计划，这意味着我们将无法再依赖就业市场为经济增长提供支撑。”
此外，特朗普的移民政策也正在对劳动力市场产生影响。自4月以来，美国劳动力市场减少了140万人，其中超过80万人为外籍出生人口。这实际上使得就业数据看起来比实际情况更好。鲁普基指出，若50多万“退出劳动力市场但仍希望工作”的人被统计为“积极找工作者”，失业率将上升至4.5%，而非当前报告中的4.2%。
关于大幅“修正”的真相
虽然本次就业数据修正幅度巨大，但并非毫无预兆。高盛经济学家在致客户的报告中指出，这些修正符合他们所追踪的其他经济指标走势，有助于更真实地描绘当前经济形势。“过去几个月，就业相关指标已显著放缓，”高盛首席经济学家简·哈齐乌斯指出，“整体数据确认了我们的判断——美国经济正处于低于潜力增长的阶段。”
美国银行也认为这些修正“确实令人担忧”，但其中一个“积极面”在于：大量修正与季节性调整有关。这些算法在接收新数据后会重新计算，以避免月度数据大起大落。劳工统计局原始就业数据属于“初步估算”，因部分企业未能在截止日前上报工资数据。随着后续数据补充到位，BLS会进行修正，同时进行“季节性调整”以平滑数据走势。正因如此，一旦完整数据显著高于或低于初步数据，原本的季节性算法就会放大修正幅度。不过，现在BLS对就业市场的认知更接近现实——即招聘正在显著放缓——这意味着未来几个月的修正幅度可能不会再如此剧烈。
（图片源于C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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