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前,中国还是通用汽车(General Motors)最大且最赚钱的市场。当时,通用汽车在北美和欧洲深陷亏损,濒临破产并依赖救助,而来自中国的销售和利润让其得以维持运营。然而,如今情况已发生逆转。通用汽车在北美创下了历史性的盈利纪录,但在中国的亏损却持续加剧,甚至引发外界对其能否在中国市场维持长期存在的质疑。与此同时,中国本土汽车制造商推出了一系列广受消费者喜爱的电动汽车,而这些车型曾一度被美国车企所忽视。这一局势的转变,对外国车企而言无疑是灾难性的。
今年前9个月,通用汽车在中国的销量下跌了19%,与中国合资企业的亏损高达3.47亿美元。本月早些时候,通用汽车宣布,由于中国市场的问题,其净收入将减少超过50亿美元。其中约一半的损失来自于重组(可能包括缩减)中国业务所产生的成本,另一半则反映出中国业务的估值已无法与当前的经济现实相匹配。“回顾15到20年前,通用在中国的业务曾是其‘救生圈’,但现在显然不是了,反而成了一个‘无底洞’,”市场调研公司GlobalData全球汽车研究副总裁杰夫·舒斯特(Jeff Schuster)表示,“目前,所有国际品牌在中国市场都面临着严峻挑战。”
尽管通用尚未公布在中国的重组细节,但舒斯特和其他专家指出,包括通用在内的大多数西方车企正在重新评估其在全球最大汽车市场的长期战略。通用汽车CEO玛丽·博拉(Mary Barra)在10月向投资者表示,西方车企在中国正面临“极具挑战性的环境”,但通用依然相信有能力扭转局面。
然而,业内人士对此普遍持怀疑态度。汽车行业咨询顾问迈克尔·邓恩(Michael Dunne)表示:“通用在中国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邓恩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一直参与西方车企在中国的业务,包括见证了通用进入中国市场的历程。
不仅是通用,许多在1990年代末和2000年代初争相进入中国市场的西方车企如今都陷入困境。曾经偏爱西方品牌的中国消费者,如今更倾向于选择性价比更高的本土品牌。这一趋势的转变主要受到中国政府政策和补贴的推动,政策鼓励市场从传统燃油车向电动车和插电式混合动力车加速转型。“对于那些主要依赖大众品牌销售的企业而言,在中国市场的处境极为脆弱,”汽车行业咨询顾问迈克尔·邓恩表示,“大多数西方车企可能将在未来五年内被迫退出中国市场,甚至可能更早。”
根据中国乘用车市场数据,目前中国本土车企已占据约70%的国内市场份额,而五年前这一比例仅为38%,其余市场份额由外国品牌掌控。通用进入中国市场时,中国要求西方车企必须与本土制造商合作,且合资企业中方持股比例不得低于50%。汽车行业咨询顾问迈克尔·邓恩指出,通用与上汽集团的合资协议将于2027年到期,他认为通用很可能不会选择续约,也不会与其他小型中国车企继续合作。他进一步预测,大多数西方车企也将在未来逐步放弃中国市场。
欧洲车企Stellantis(旗下拥有Jeep、Ram、道奇和克莱斯勒品牌)在中国的Jeep合资企业因多年亏损,于2022年申请破产。福特表示,其在中国市场依然保持盈利,但主要依赖向其他亚洲及南美市场的出口业务。通用汽车也曾在过去退出过其他大型市场。2017年,通用全面退出欧洲市场,而早在三年前就已停止雪佛兰品牌在欧洲的销售。
中国向电动车的转型
近年来,中国市场从传统燃油车向电动车和插电式混合动力车的转型,已成为西方车企面临的最大挑战。目前,电动车和插电混动车已占据中国市场的大部分份额。这一转型在政府政策和补贴的推动下加速进行,而中国消费者也发现本土品牌在产品质量和性价比方面表现更为出色。相比之下,西方车企仍继续押注燃油车,其合资伙伴也大多未能及时调整战略。如今,除了在上海设厂的特斯拉,其他西方车企已被比亚迪等中国本土车企远远甩在后面,这些本土品牌生产的电动车和混动车价格更低、竞争力更强。
这一战略失误被业内视为一次巨大的误判。上海投资咨询公司Automobility负责人比尔·鲁索(Bill Russo)表示:“外国品牌没有将电动车转型视为优先事项,也没有意识到它的迅速到来。” 鲁索指出,市场的转折点主要发生在2020年至2021年初。新冠疫情期间,西方车企高管难以赴华,导致他们错过了市场变化的关键时刻。
尽管西方车企纷纷宣布加大对电动车的投入,但在未来十年内,它们仍将继续销售燃油车。“他们以为自己还有时间,但事实并非如此,”鲁索表示。他强调,如果西方车企仅仅因为当前竞争力不足就放弃中国市场,那将是它们的又一次重大失误。
即使未来美国新一届特朗普政府可能放松对电动车买家的政策支持,美国车企(除了特斯拉之外)仍需遵守其他地区日益严苛的排放标准,同时还要与中国本土车企在电动车市场展开激烈竞争。“失去中国市场对任何车企来说都是灾难性的,”比尔·鲁索表示,“但永远不要低估企业为了追求短期利润而牺牲长期发展的能力。”
(图片源于C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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