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本已在打一场艰难的仗:在劳动力市场走弱、通胀顽固的背景下,引导一架不断“换气流”的经济飞机。如今,联邦政府关门让这场战斗更难了。为了就利率政策以及其他扶助经济的决策作出判断,美联储高度依赖由政府收集并发布的官方经济统计数据。自10月初关门以来,从失业率到零售销售等数据实际上都被切断了。
距离美联储下一次利率决定仅剩一周时间,官员们在评估劳动力市场是否需要额外支持时只能“部分盲飞”——此前截至8月的数据已显示,自2010年以来最疲弱的招聘步伐,以及美国年轻人与少数族裔群体失业率的上升。这也是决策者面临的最新难题:他们不仅要应对特朗普政府持续对美联储独立性的攻击、无法完全凭借货币政策工具解决的住房可负担性危机、人工智能可能带来的影响、持续的通胀、关税前景的不确定性以及就业市场放缓等问题。
美联储与政府关门
在缺乏政府数据的情况下,美联储官员转而依赖其他来源来衡量劳动力市场和消费者支出——这是推动美国经济的两个重要引擎,也是美联储所谓“双重使命”(在经济增长与物价稳定之间求平衡)的焦点。问题在于,政府数据无疑是衡量全球最大经济体的“金标准”。没有这些数据,美联储的决策就不够全面。更糟的是,据《华尔街日报》报道,薪资软件提供商ADP已于8月终止与美联储的数据共享协议,这一次美联储获得私人就业数据的渠道可能更少。“风险在于,美联储会误判其双重使命所处的状态——究竟通胀还是劳动力市场才是更大的担忧。”格伦米德资产管理公司投资策略副总裁迈克尔·雷诺兹对CNN表示。
上一次美联储在缺少关键经济数据的情况下制定货币政策是在2018—2019年政府关门期间。美联储2019年1月会议的纪要显示,在没有商务部月度零售销售报告的情况下,官员们转而参考银行卡交易与汽车销售数据。“我不认为这是‘数据荒’,”纽约联储主席约翰·威廉姆斯在10月9日发表于《纽约时报》的采访中表示。“我们仍在获得相当数量的数据,”他补充说,并点名了会议董事会(Conference Board)、纽约联储以及供应管理协会(ISM)的调查。这些调查衡量价格、需求、产出以及整体经济活动的趋势。
劳工统计局将在10月24日(周五)发布9月消费者价格指数(CPI)。该局已召回员工以确保该报告可作为社会保障每年生活成本调整(COLA)的依据。尽管如此,劳动力市场的真实健康状况与走向仍让美联储难以看清。经济学家普遍认为,私人部门的数据无法完全替代政府数据,尤其是考虑到政府统计也是大量私人数据的基准。
美联储的主要工具——关键利率(广泛影响借贷成本)——在抑制通胀或提振就业时都相当有效:它能改变消费者对商品和服务的需求强度。但它对供需方程式中的“供给”几乎无能为力——而正是供给问题继续推高美国部分地区(例如东北部)的房价。二手房销量已连续第三年低迷,居高不下的按揭利率无疑令买家观望。但住房短缺同样是主因。“可负担住房的销售被库存不足所抑制。”全美房地产经纪人协会首席经济学家劳伦斯·云上月在一份声明中表示。
美联储已经承认,纾解美国住房困局它能做的很有限。“住房长期短缺,”鲍威尔在美联储7月会议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说,“这不是美联储能够帮助解决的事情。”
人工智能与经济不确定性的影响
特朗普总统激进地重塑全球贸易,使许多企业在观望中冻结了招聘计划,等待局势明朗。与此同时,不少公司正积极思考如何将人工智能应用到运营当中。结果是:异常疲弱的招聘,主要是企业因犹豫不决而“按下暂停键”。对一些劳动者来说,AI也是原因之一。“劳动力市场有些‘冻住’了,因为大家很难做出决策。”求职网站Indeed的经济学家劳拉·乌尔里希对CNN表示,“而AI对初级技术岗位的影响确实在显现。”美联储的降息应当像“潮水抬船”那样通过降低借贷成本帮助企业扩大编制。但这可能不足以提振对那些正被AI加速自动化岗位的需求。
此外,即便美联储准备进一步降息,“只要经济不确定性居高不下,你就很难精准判断该招多少人,”乌尔里希说。这一情绪也反映在供应管理协会对制造业和服务业企业的调查中:企业持续对特朗普显著的政策变化及其对需求与规划的影响表示沮丧。“专业服务领域的客户需求依然稳定,但由于持续的经济不确定性和对利率的担忧,决策时间线在拉长,”一家企业在ISM的9月服务业调查中表示。美联储将于10月29日结束为期两天的政策会议后公布最新货币政策决定,并于当天下午2:30(美东时间)由主席杰罗姆·鲍威尔举行会后新闻发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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